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墙边各有一个大土炕。东北土炕往往都是中空,在屋外或屋内有一灶台,专门烧火,热气流入中空的火炕取暖。萧剑南想起,根据刘彪报告,小店在奉天警备厅备案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情,那时候已经春暖花开,这些人既然是盗墓,绝不会呆太久,更不会再过一个冬天,那么他们修火炕干什么?萧剑南沉思了片刻,命令道:“先把两个火炕拆了!”炕上的席子早已拿掉,并无破绽。听了萧剑南的吩咐,众人抄起屋中家伙,七手八脚,没一袋烟工夫,将土炕扒了个底朝天。

    土炕下面果然中空,但没有烟熏火燎痕迹,这不奇怪,崔二胯子一行到达奉天是三个月之前,那时火力壮的人已经无需再烧火炕。萧剑南点了点头,吩咐道:“就在这火炕下面,掘地三尺!”

    所谓“土木之工,不可擅动”,众人轮番上阵,足足用了三个小时,才将两张土炕下面的地面向下挖了半人多深。这时候已经挖过盖屋子时的夯土层,但奇怪的是,在整个挖掘过程中,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,夯土层夯得非常瓷实,连个老鼠洞都没有,再往下挖,就是根本没有任何人动过的黄土层了。

    萧剑南看了看表,时间已是下午两点。卡车司机奉萧剑南之命回城买吃的东西已经回来,于是萧剑南命令大家停工先吃饭。吃饭的时候,萧剑南心头暗想,难道盗洞入口不在土炕之下,那还可能在什么地方?想到这里,萧剑南不由得又向房中望去,难道会是在墙壁里面,有夹壁墙?感觉有这样的可能,于是大家用饭完毕,萧剑南命令手下将房子拆除。不到一小时,整栋大屋只剩下了一堆瓦砾,但并不如萧剑南所想,墙体全部实心,并没有夹壁墙,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盗洞。

    现在萧剑南可是真的一头雾水了,又一次看表,已经四点多钟,没有时间再继续挖掘,还有许多正事要办,于是下令停工,此地不用继续看守,所有人跟他回奉天警备厅。

    卡车开进奉天城北门,萧剑南让司机就把他放在城门口盛记跌打。盛记跌打的老掌柜盛老和萧剑南很熟。老人医术高明,跌打外伤,药到病除,尤其一手绝活是治疗烫伤,再厉害的烫伤,经他手医治之后,几乎不留痕迹。

    见萧剑南进门,老人笑道:“不知哪阵风把萧队长给吹来了?可又是到哪里好勇斗狠去了吧?”萧剑南为人仗义,好打不平,再加上平素破案往往身先士卒,免不了常常挂彩。每次受伤,均到盛记跌打找老人医治,一来二去,两人也成了朋友。

    听到这句话,萧剑南笑道:“前辈取笑了,这次前来,确是有事相求!”老人道:“萧队长请讲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沉吟了片刻,问道:“盛老,我记得听您说过,有一种治疗烫伤不留疤痕的方法,能不能将治疗过程对我讲述一下,药方不必说,只说过程。”老人捋了捋胡须,笑道:“萧队长不会是准备刑侦大队长不做了,改行做江湖郎中了吧?”

    萧剑南道:“老人家取笑了,我是要救人!”老人正色道:“所谓医者父母心,萧队长可有好朋友被烫伤了?”萧剑南道:“被烫伤之人并非我朋友,要救的也不是我朋友!”老人一怔,显然没听明白。萧剑南又道:“老人家,请您原谅,萧某确有苦衷,一时不能明言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并非信不过老人,只是老人极端仇日,平素从不为日本人看病。若没有满洲国皇帝罩着,恐怕早已遭殃。萧剑南不将真相讲给老人,是不想过多连累好人,虽然求老人也会带来一些麻烦,但老人并不知情,再加上有溥仪这层关系,老人应该不会有事。

    老人道:“医治过程并不复杂,你只要将人带来,敷上我现场熬制的药膏,每日换一次,只要此间没有大的变动,半个月内肯定会好,而且应该不会留下疤痕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道:“膏药是什么颜色?”老人道:“半透明,黄色。”萧剑南又问:“能否将药膏颜色改为黑色或其它较重的颜色?”老人又是一怔,答道:“改为黑色?这倒没有想过,不过改变颜色势必要加入其它药材,会对疗效大有影响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道:“至于疗效,稍微影响一些也不妨。”老人满脸狐疑之色,道:“重新改变配方恐怕要耗费许多时日,萧队长能否告诉我,你要达到何种目的?”

    萧剑南沉吟了片刻,道:“这个倒不必瞒您,受伤的人伤在脸上,我是想让他敷上您的药后,再也看不出他本来的面貌!”

    老人琢磨了片刻,道:“这倒也不难。这样吧,我将药做成膏药的形式,贴在脸上,旁人若不使用我特制的药水清洗,绝难除下,不知道萧队长觉得这样是否可以?”

    萧剑南向老人拱了拱手,道:“如此就有劳您了,一小时之后,我就带人过来!”老人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回到警备厅,萧剑南直接来到刑讯室复命。审问工作显然已告一段落,崔二胯子并不在房间。厅长三人显得极其疲倦,正坐在椅子上喝茶。

    见萧剑南进来,厅长问道:“搜索可有什么线索?”萧剑南摇了摇头,把搜索情况讲了一遍。厅长皱了皱眉。

    鹿传麟端着茶杯,将脸沉了下来,说道:“这件事情还要继续追查,半点马虎不得,一定要给我找到!”厅长赶忙陪笑。

    走出刑讯室,厅长告诉萧剑南,这边的审讯工作也极为不顺。那个崔二胯子除了自报家门,几乎什么也没讲,果真是铁嘴钢牙。至于翠儿祖孙两人,口供已经录毕,但这二人暂时还不能够离开奉天,让萧剑南找个地方安顿一下。

    告别厅长,萧剑南回到办公室。翠儿祖孙二人还在办公室等候,萧剑南约略讲了一下厅长的意思。翠儿爷爷道:“萧大队长,我们祖孙两人可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,什么也没做过啊!”

    萧剑南安慰了几句,出了房间。沉思片刻,挥手叫过一名手下,吩咐道:“一会儿你带两个兄弟,把那祖孙两人暂时安顿到我家里。记住,人一定要看住了,就盯在那里,暂时还不能让他们走!”手下应了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萧剑南定了定神,将脑中思路整理了一遍,这才来到警备厅牢房。受伤的小鬼子与藤田小队长早已等候多时。萧剑南并未多耽搁,直接带上受伤的鬼子,开车先到自己家中换了便装,然后来到奉天城北门的盛记跌打。

    老人的“新式”烫伤膏药已经准备完毕,给小鬼子处理之后,盛老给他贴上膏药。小鬼子脸上的烫伤面积极大,膏药贴上后,除口鼻眼外,其它地方全被膏药遮住,完全瞧不出原来的模样。萧剑南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萧剑南回到家中,开始认真思索如何将崔二胯子营救出来。反复琢磨之后,考虑到崔二胯子腿伤未愈、行动不便;此外,自己也未与看守的鬼子混熟,虽然心中焦急,但时机尚未成熟,恐怕还要拖延几日。

    接下的两天,萧剑南和那两名土木工程专家继续带人在郊外小店掘地三尺,几乎将方圆几十米的地方挖出了一个深度近三米的大坑,但依旧无所获。

    随着挖掘的面积越来越大,萧剑南也感到希望越来越渺茫。这件事情确实怪异,若不是亲眼看到满箱珠宝,还有刘二子的口供,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:这伙人究竟是不是来盗墓的?

    每日傍晚时分,萧剑南都会带上那名受伤的鬼子去盛记跌打换药。由于日语流利,他已和看守地牢的鬼子们混得烂熟。不过崔二胯子的腿伤还未收口,看来暂时还不能行动。

    刘彪这几天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从长春过来的两位专员,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,两人每天一大早来到警备厅审讯犯人,晚上回到住处,最多也就见几个客人而已,客人的身份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到,不过,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举动。

    这一日傍晚,刚刚回到警备厅,正看到厅长送两位专员出来。远远见厅长将两人送上了车,萧剑南快步走了过去。厅长看见萧剑南,照例询问了搜索情况。听完萧剑南叙述,厅长叹了口气,说道:“看来这件事情,远不像最初想的那么好办,我们这边也是整整审了三天了,几乎没有丝毫进展。如果明天再没有结果,关东军那边就要派刑讯专家过来了,到那时候,恐怕就要上大刑了!”说到这里,厅长摇了摇头:“我看即便上了大刑,也不会有什么结果,这崔二胯子可真是一条硬汉!”

    萧剑南心中一凛,暗想:“如果上了大刑,救人恐怕就更不方便了!看来,救人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等了!”厅长继续道:“除此此外,那祖孙两人一定要看好,刚刚接到上面的命令,这二人不能留活口,以防走漏消息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点了点头,这件事情倒没在他意料之外,关东军请溥仪来当皇帝,无非是打个幌子,收买人心。但另外一方面讲,溥仪虽只是个傀儡皇帝,但面上的事情也一定要做的过去,否则就失去了收买人心的作用。像这种祖坟被掘的事情一旦传出去,舆论上一定对日本的统治不利,看来翠儿这可怜的祖孙两人就只能灭口了。

    萧剑南问道:“上面准备什么时候动手?”厅长道:“这倒不确切知道,不过总要等到审讯结束吧,现在这二人还是有一些用处的,但我想,时间也不会太久了。”萧剑南又与厅长聊了几句,回到办公室。

    看来,营救崔二胯子的时间已不能再拖了。不过崔二胯子腿伤未愈,再加上自己这边的准备工作,也没有完全做好,现在就救人,确实有些仓促。琢磨了一阵,萧剑南决定,无论如何,最迟明天晚上,一定要将崔二胯子救出!

    看了看表,已是六点,时间已经不多了,这二十四小时之内,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准备完毕。想到这里,萧剑南站起身来。

    房门突然被人推开,刘彪步履匆匆走了进来,见到萧剑南,刘彪低声道:“萧队长,有情况!”萧剑南眉头一皱,问道:“怎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刘彪道:“萧队长,这两天你不是让我盯住从长春过来的那两位专员么?”萧剑南点了点头。刘彪道:“今天下午,我在鹿传霖官邸,看见了一个人!”萧剑南问道:“谁?”

    刘彪神秘兮兮道:“草上飞!”萧剑南愣住了。草上飞是东北最有名的独脚大盗,功夫惊人,萧剑南和刘彪缉捕此人,已经有日子了。萧剑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。刘彪又道:“对了萧队长,还有一件事情有点儿奇怪,我们的人从下午一直守在那里,准备等‘草上飞’一出来就抓人!可一直等到刚才,‘草上飞’也没有出来,后来,鹿传霖的贴身侍从又从外边又带了一个人进来,你猜是谁,竟然是奉天城开锁高手“锁三”,两人径直进了专员的院子,到现在也没有出来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恍然大悟,沉吟了片刻,对刘彪道:“取消所有的抓捕行动,把人全都撤回来!”刘彪呆住了。愣了半晌儿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萧剑南道:“除此以外,你再帮我办一件事情。”刘彪点头。萧剑南道:“明晚六点,你找辆车,接上翠儿祖孙两人,还有刘妈和小宝,送他们出城!”

    刘彪一呆:“萧队长,您这是要?”萧剑南道:“记住,明天晚上,六点整,不能早,也不能晚!”刘彪一脸狐疑。萧剑南笑了笑,拍了拍刘彪的肩膀:“彪子,我们相处已经多年,但有些事情,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,你记住,按着我说的去做,另外,千万不能走漏消息!”刘彪使劲儿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刘彪走后,萧剑南又在房间思索了片刻,定了定神儿,出了办公室到牢房。受伤的鬼子这两天伤势已经见好,见萧剑南进来,立刻陪笑道:“萧桑来了?”萧剑南道:“奉上面的命令,要问犯人几句话。就有劳你陪我下去一趟吧。”小鬼子连连点头,陪着萧剑南下到牢房底层。

    开门的时候,萧剑南似乎很随意地用中文对两个鬼子说道:“两位辛苦了,忙完了这阵子,我请两位喝酒!”两人一愣,问道:“萧桑说的什么?”萧剑南微微一笑,暗想:“看来两人的确不懂中文。”于是改用日语道:“抱歉,烦劳二位在此守候!”受伤的小鬼子自是一句中文也不懂,这一点,萧剑南这几日带他看病的时候就已知道。

    两人进了牢房,只见崔二胯子闭目坐在牢房地上,双手双脚都用铁链拴在墙上。见两人进来,崔二胯子微微睁开眼睛,随即又闭上了。萧剑南快步走向前去,说道:“崔爷,先前萧某不知你就是东北的大英雄崔爷,多有冒犯,请崔爷多多原谅!”

    崔二胯子听了这话,睁开眼睛,微微冷笑了一下,说道:“俺已经落在你们手里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,别跟俺耍什么花花肠子。想从我这儿骗出口供,门儿也没有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知道误会已深,说道:“崔爷,我知道误会不可能一时半会儿解释清楚,但现已没有太多时间解释,长话短说,萧某敬重崔爷的为人,愿以身家性命,救崔爷出去。”崔二胯子听到这话,眼睛一瞪,问道:“此话当真?”萧剑南道:“当真!”崔二胯子哈哈一笑,道:“好!你既然要救俺,就赶快将手上脚上这劳什子打开,待爷爷冲杀出去,量这几个小鬼子也拦不住俺。”

    萧剑南听了这话,知道崔二胯子还是信不过他,暗暗着急,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。见萧剑南并没作声,崔二胯子又是一笑,道:“知道你就无此心,好了,快滚吧,别搅了崔爷睡觉!”

    萧剑南不禁暗暗叹了一口气,沉默了一会儿,说道:“我知道崔爷很难相信我,好,是否真心救你,明日就知,但是我恳请崔爷一定要听我吩咐,否则我的性命不打紧,救不出崔爷,我萧剑南死不瞑目!”崔二胯子眉头微微一皱,问道:“萧剑南?你就是名震关东的奉天警备厅的萧大队长?”

    萧剑南答道:“正是!”崔二胯子喃喃道:“以你的为人,怎么会留下来给小鬼子卖命?”萧剑南脸上一红,答道:“萧某确有难言之隐,此处不方便讲话,容当后日再作解释。”崔二胯子听了,点点头,说道:“好,崔某就暂时信了你,不过,要想让俺真的信你,必须要帮我做件事情!”萧剑南道:“崔爷请讲!”

    崔二胯子道:“帮我取回那只红木盒子,见到盒子,俺就信了你!”萧剑南微微一怔,沉吟了片刻,道:“好,我尽力而为!”崔二胯子道:“好,就等萧队长的好消息了!”

    萧剑南再次点头,随即将这几日想好的计划详细向崔二胯子讲了一遍,崔二胯子听罢,沉吟片刻,点头同意。萧剑南终于松了口气。没有多耽搁,带着受伤的小鬼子出了房间,直接去盛记跌打换药。

    当晚萧剑南回到家中,又在房间中将整个计划盘算了一遍,感觉没有什么遗漏。不过唯一难办的,就是崔二胯子的条件,看来,崔二胯子并非真正相信了自己。不过无论怎样,只要想办法拿到那只盒子,一切就可以解决。想到刘彪方才报告的情况,又思索了片刻,萧剑南已有计较。

    主意打定,萧剑南叫来翠儿祖孙两人。沉吟了片刻,取了几十块大洋交给老人,郑重说道:“老人家,现在出了一些变故,至于怎么回事,你们也不必多问。记住,明天收拾好行李,傍晚六点整,会有人来接你们。离开奉天以后,逃得越远越好,最好不要再回东北,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,一定切记!”老人诚惶诚恐,连连点头。翠儿见萧剑南如此庄重,不由得问道:“萧大哥,究竟出了什么事情?”萧剑南沉吟了片刻,说道:“这个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,但我的话一定要记住。明天走时,不要再回小店取东西,一切从简,不要张扬,否则……我们都会有麻烦!”翠儿更是一脸迷惑,问道:“我们有麻烦也就是了,萧大哥怎么会也有麻烦?”萧剑南笑了笑,道:“私放了你们,我当然也有麻烦。另外,明日不必再跟我辞行,我那时候肯定不在家里。”

    翠儿点了点头,又要问什么,被爷爷拉住了。老人接了萧剑南的银元,诺诺道了谢,带着翠儿出了房门。走到门口,翠儿忽然回过头来,大声说道:“萧大哥,我们以后还能再见么?”萧剑南心中也是一酸。这几日来,虽与翠儿接触不深,但小女孩聪明伶俐,很着萧剑南喜爱,一直拿她当个小妹妹看待,如今说道分手,也不免心中难受。萧剑南取了纸笔,写下北平的住址,递给翠儿,道:“这是我在北平的住址,日后如有机会,可以到北平找我。”翠儿接了,哭着鼻子出了房门。

    萧剑南又叫来刘妈,吩咐她也要在明日傍晚六点整,和翠儿祖孙两人一起离开。先把小宝带回她自己老家,日后萧剑南再去找她接孩子。刘妈听了,怔怔的只是流泪,说不出话来。自倩儿去后,刘妈一直留在萧剑南家中带着小宝,当然也伺候着萧剑南,主仆三人感情很深。这时大家就要作别,萧剑南心中也是不忍。

    沉吟了片刻,萧剑南心中一动,问刘妈道:“你可愿意跟我到北平?”刘妈一愣,马上点头。萧剑南取了钥匙递给刘妈,又写下北平的住址。萧剑南早有去意,家中主要钱财细软早已存在北京福来记钱庄。其实为了方便,也没有留自己的本名,而是取了一个曾弓北的假名,用的是萧剑南三字的对仗,萧的谐音字“削”对“增加”的“增”字谐音“曾”,“剑”对“弓”,“南”对“北”。萧剑南父母早逝,家中又是独子,也无后顾之忧。所以救得崔二胯子之后,只要到北平隐姓埋名,应该绝对安全,况且倩儿又留下了大笔财产,度日应该不成问题。

    与刘妈吩咐完毕,又唤来翠儿祖孙两人,吩咐三人明日一起出发,到北平萧剑南的住处等他,几人听了萧剑南如此安排,都很高兴。

    三人出了房门,萧剑南又将计划在心中默想了一遍,看了看表,时间已是十一点。盘腿坐在床头默默运了三遍功,挂钟敲响了十二下,萧剑南站起身来,换上夜行衣,打开后窗,轻轻翻了出去。

    午夜的警备厅大院内,宁静异常。只有西跨院的牢房大门口,六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在站岗。除此以外,东跨院档案室门口,另有八名警卫,其中四人是鹿传霖手下,另外四名,是山口太郎手下,正虎视眈眈,来回巡视。

    黑暗之中,忽地一闪,一人黑衣蒙面,非常利落地攀上了档案室院外的大树。茂密的树叶丛中,那人隐伏一株大枝杈后。透过浓密的枝叶,可以清楚地看到档案室门口的全部情况。

    他似乎并不着急,静静地爬在树上,耐心等候。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也不知过了多久,深夜的寂静之中,猛然传来几声“呲呲”轻响,听来似乎是暗器的破空之声。几名看守哼也没哼,瞬间全部倒地。

    片刻,一伙儿蒙面人从墙上跳下,检视了地上死者。门口留下两人,其余人迅速打开档案室大门,窜了进去。

    趴在树上那人点了点头,继续静静观察。过了不久,黑暗之中似乎有两颗流星划过,寂静无声,留在门口的两名蒙面人瞬间倒地。几乎同时,另一面墙外又跳下七八个人,身着日本忍者装束,手执东洋刀,全部蒙着脸。

    先前倒地的八名警卫中四名,这时窜了起来,看身上穿的衣服,似乎是鹿传霖派出的四名警卫。双方立刻交手,打了起来。先行进去的几人听到响动,也窜了出来,两拨人战成一团。

    双方均是高手,出手必是杀着。但双方全不发出半点声响,闷声打斗。只有刀剑互斩时发出的叮当之声。间或有中刃者临死前的沉声闷呼,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凄惨。

    没有多久,双方还站在地上的人已经不多。突然间,院外人声鼎沸,厅长带着十来名警备厅的警员与小鬼子赶到。两拨人见形势不对,非常默契的同时停手,各自抬起伤者,迅速逃离。

    厅长带人冲进跨院,见到档案室大门四开,满地死尸,大吃一惊。迅速冲进档案室,保险柜柜门大开,里面的红木盒子,早已不翼而飞!

    注1:鹿传霖,清末大臣。直隶(今河北)定兴人。字滋(芝)轩,号迂叟。同治进士。初入清军胜保部,对抗捻军。1874年任桂林知府。后历任福建按察使、四川布政使。1883年升任河南巡抚。后调陕西巡抚。1895年升任四川总督,整顿吏制、创建文学馆和算学馆。因得罪奕䜣被撤职。1898年戊戌变法后,由荣禄荐为广东巡抚。次年为江苏巡抚兼署两江总督。1900年八国联军攻陷北京,到太原保护慈禧太后逃到西安,授两广总督、升军机大臣。回京后兼任督办政务大臣。小说中情节为作者杜撰。

    注2:鹿钟麟(1884-1966)字瑞伯,直隶定兴(今属河北)人,西北军著名将领,追随冯玉祥近40年,因其人足智多谋,善于随机应变,故有“鹿小鬼”的绰号。

    禁城闭宫事件:

    1924年10月23日,冯玉祥成功发动“北京政变”,随后下令将辛亥革命后仍占据紫禁城13年之久的逊帝溥仪驱逐出宫。1924年11月5日上午9时,国民军切断了紫禁城对外的一切联系。新任京畿卫戍总司令鹿钟麟会同警察总监张璧及社会知名人士、国民代表李煜瀛(李石曾),仅带领几十名军警进入神武门,执行“逼宫”命令。

    行至隆宗门处,迎面遇见前来出迎的清室内务府大臣绍英。众人随绍英入屋落座,鹿钟麟随即出示“大总统指令”和《修正清室优待条件》,请他代为转达,限定溥仪及其后妃一干人等两小时内迁出紫禁城。清室方面希望容期3个月,将颐和园加以整理修葺之后即行迁往。张璧与李煜瀛断然不许,坦言如不及时出宫,恐生意外。清室仍表示难以从命,声言小户人家搬家尚须时日,何况这等局面。

    面对清室无休止的纠缠,鹿钟麟渐渐面有愠色,怒对清室诸人道:“如果今天不搬,我就将军队撤走,绝对不负责了,你们敢担负不发生意外么?”绍英等人见再无通融余地,只得如实禀报,溥仪顿时方寸大乱。

    鹿钟麟考虑自己只带兵20余人,而清室一方所谓的禁卫军人数则在2000以上,倘若出现意外变故,势必酿成一大惨剧。于是他对身旁一名副官高声佯称:“虽然时间已到,但事情尚有商量余地。传我的命令,先不要开枪开炮。”果然“兵不厌诈”,溥仪立刻交出“皇帝之宝”和“宣统之宝”两方印玺,并在《修正清室优待条件》上签了字。

    鹿钟麟护送溥仪来到位于后海甘石桥的醇王府邸,突然执枪问溥仪:“从今以后,你是称皇帝,还是以平民自居?如果愿作普通人民,则我等军人对你自有保护之责任,如你仍称皇帝,那我们民国不容皇帝存在,我只能枪毙你!”溥仪受此威慑,声明自己愿为中华民国之一分子,鹿随与之握手为别。

    中国自有皇帝以来,凡2000余年,其间敢以手铳侍帝王,复与帝王行握手礼者,此前除鹿钟麟外,恐无第二人。更戏剧性的是,1961年,成为公民的溥仪与鹿钟麟再次聚首,四手相握,畅谈往事。

    注3:关于中国各地土质颜色:古代君王祭祀台,均用汉白玉砌成,中间填以五色泥土,象征疆域广阔,“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”之意,称为五色土。在北京天坛,就有五色土祭坛一座。之所以叫五色土,源于祭台的填充土是用五种颜色的泥土填充。中国地域广大,各地泥土颜色不同,五色土所用泥土,都是用车马从全国各地拉运而来,五色土的五色分别为中黄、东青、西白、南红、北黑,以象征五行,又因为按照地理位置,中国中部,武汉、南京一带,土为黄色,东部沿海,上海一带土为青色;西部新疆、甘肃一带,土为白色;南方如广东、海南,土为红色;而中国北部东三省,土为黑色。天眼第一卷天眼第十章觐天宝匣">启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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